夜晚的钟声敲响,终于赶在12点踏进了学校的大门。万籁俱静,无数次走过的小径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长长的。
今晚又守在报社了,为了改好一篇稿件。等我辛辛苦苦地交上答卷时,考试早已结束,报纸的小样都出来了。
两位编辑放下手中的活,认认真真地看我的稿件,并不时地提示:导语怎么写才更好;还可以从哪个角度提问题;新闻拼的是观念……
虽然熬到夜深人静,但我依然欣喜,又上了一节生动的案例教学课。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蛰伏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鼓起勇气,再一次出发,只是此时与彼时原点已不尽相同。
这已不是第一次实习。之前在都市报的经验让我以为一切不过如此。但是,我错了。这次面对的是一家全国性的大报,他们所追求的是做全国最好的媒体,而我所在的版据说又是要求最严、上稿最难的版。
“在这里,一个月不发稿件,是太正常的事。”先来的实习生告诫我。
我不置可否。
他们说,第一个星期都是看报纸。而我在实习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部门主任的任务,幸运乎?不幸乎?题目非常陌生,我一片空白。
急冲冲地找出相关的背景,确定了需要采访的人物。以为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怎奈打了N多的电话,要找的人要么根本联系不上;要么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却在开会没有时间云云;还有人不屑地说“叫你们的对口记者来”……这时才有点明白之前一位资深记者意味深长的话:“采访才是最难的。”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个编辑告诉了我几个关键人物的联系方式,这才让我的采访得以进行下去。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接下来的几个选题,我都是在磕磕绊绊中一路走来,还算比较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报社没有安排专门的老师带我,编辑说,这样的确很难,但也能更好地锻炼独立操作能力。
刚开始,还能断断续续地接到活,但编辑记者总是那么忙,不可能时时都顾及到我,所以,漫长的等待中,我似乎被冻结了。
每天都在期盼,能有点事做;自己也在发疯似地寻找线索,但越找越觉得没有头绪……
实习生总是很多,北大的、清华的、人大的、复旦的、武大的、北广的……如果把所有的实习生都聚集起来,也浩浩荡荡。因为分散在不同的部门,大家的境遇也不甚相同,不过彼此交流之中,多少都流露出困难重重之意。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可是,源头在哪里?
同部门的实习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得洒脱,走得坦荡,“至少我感受到了这里的氛围,知道了这里要的是怎样的稿件,自己不能发稿又如何?”一名清华的同学这样说道。
我还在苦苦纠缠“源头”问题 ,一时间仿佛陷入了僵局。
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每天花几个小时,顶着烈日,颠簸着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天夜里,接到一位记者打来的电话,让我帮他参加一个会议,我精神一振。第二天上午,兴冲冲来到会场。黑压压的一片人,把场地塞得满满的,我只有找一个角落坐下。会议讲的内容非常专业,我听得专注。主席台上有国家部委级的领导,想就此机会采访一下,会议一结束,却怎么也找不着人了。
我守株待兔,赶在下午的第二轮会议之前到达,幸而采访到了一个相关人员。其实,当时已经没有记者了,他们多半在上午就陆续走了;我也是先走了后来又折回去的。庆幸迈出了回去的那一步。有时候,多走一步,哪怕那么一小步,也许就能见到另外一片天空。
今年夏天,北京的雨多得罕见,而阳光灿烂的日子并不太多。一段阴霾之后,老天再次绽放笑脸,只是秋天的脚步不期而至,灿烂中也浸着丝丝凉意了。
我依然每天行色匆匆,奔走于学校和报社之间。只是不知不觉的,遍尝了苦辣酸甜之后,竟感觉看到了“源头”的端倪。不敢再沉沦,只能迎着光,在星星点点的照耀中,似乎听到了流水妙曼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