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雨似乎从来不在期望它到来的时候到来。
大一时,寝室的老大被我奉为“雨神”,因为有一段时间每次和她出门,总会碰上没头没脑的北京的雨。习惯了南方潮热空气的我,居然不能够习惯这里挂在脸上的寒丝,痒痒的,整个天空是无际的阴沉。
下不透彻的雨,让人想不见何时会收敛的雨,是北京的雨。
上一个夏末,和同学骑车逛琉璃厂,不幸与北京的雨狭路相逢。季节仿佛在眨眼间变换,秋天就这样赶来,以滴答不停的不算小的雨和挂在古旧巷子屋檐下断断续续的雨帘,给初来乍到的我们展开了一幅几个世纪孕育起来的老城的容貌。笔墨纸砚,绢织铜铁的味道一层一层地在雨中蕴染开,路上人声,车声不觉间渐远。伫立在书画店门口,吸吮着水气霉气土气,数着雨点数着时光的自己,从此和灰色的湿漉漉的北京一起定格在心里。
昨天又飘了雨。而朋友告知:家里“终于”下了解暑的“大”雨。于是想起故乡的雨。即使在春天,也常与笨重的雨靴厚实的整日不离身的雨伞联系在一起。
初二的一次半期考,最后一科是物理。考完出来,心里非常舒服,因为压抑了许久的弹簧终于可以释放,一切和快乐有关的东西都属于自己了,包括从考场出来时横在面前深深的一大摊雨水。
雨是在考试时突然变大的,不到两个小时已把世界搞得精湿。我们就穿着球鞋明知踮脚没用而仍矜持地小心踏过去。鞋子沉沉地灌满了凉水,雨伞被砸得无规律的乱响,一步一挪穿越在雨的侵袭下,猛然间意识到一道很有把握的物理题竟将体积误套了面积公式了,这样的事应该不算打击,可是天地忽然颠倒,原本很灿烂的心情瓦解了:如果一个痛苦的过程的暂时结束本身就是幸福,那么当结果不如意,而新的痛苦过程即将开始的时候,短时间的放纵根本不能叫“幸福”吧。
雨更加肆意地下,然后第二天仍在下……刚刚失去对未来乐观企盼的迷茫地在站牌前提着裤脚盯着脏兮兮的鞋忘了开来的车的自己,也成为一幅和故乡的雨一起定格的画面。
也许让我记住的并不是一场一场的雨,而是恰恰和雨一同到来的某种情绪。可是又不能够说,没有雨的风景也是无异。从琉璃厂狼狈骑出的我们,在雨停后的傍晚居然见到了把身影映在正阳门城墙上的柔媚温和的夕阳,当时突然明朗起来的心情把一整天的抑郁消解透了。
有老师一次在课堂上讲:“对我而言,每一中气候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即使刮风下雨,我也欣然接受。”我没有这样的豁达,因为就像一个怕黑的孩子,我其实很害怕弥漫的乌云和冰冷的雨,但我祈祷自己每一天都能怀一颗平和感激的心,哪怕风把脸吹裂了,哪怕雨注不停,地冻三尺。